腔轮廓至少小下去了一毫米。不过他显然还是不够苗条,很快撞到了另一个身体:那个娃娃脸警察。
娃娃脸的制服已经半红,根本看不出那是他搭档的还是他自己的血。
“册那!吾册那!”娃娃脸叫骂着脏话,在一马路人的尖叫下也显得毫不逊色。警校一定没有教过在上海大街上跟女朋友到一半突然被人枪击时可以做点什么,陆仁甲想,这时候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骂娘。
而之后又传来了第二声巨响,这次陆仁甲明显感受到车身震了一下。这是散弹枪吧?枪击的方向也明确了,就在他们刚才开过的路上,现在和车身右侧呈垂直的方向。
娃娃脸停止了骂娘,陆仁甲几乎觉得自己闻到了皮肉焦味,娃娃脸的身体剧烈扭动了一下,脚尖踢到了陆仁甲的脖子。毫无疑问他受伤了,但没有死,疼痛现在也许早因为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而消失了。中了一弹以后,他在陆仁甲眼中变成了另一个人,反而冷静了,或者说发疯了,因为他伸出胳膊,去够警车前排的一件东西。
是手枪。那两把配备给他们,本来只准备对付疯狂驾驶的精神病,而现在却遭遇悍匪的手枪。
陆仁甲突然之间对娃娃脸肃然起敬,那不是市民对人民公仆的敬意,而是一种男人对男人的敬意。这份敬意甚至驱使他见贤思齐地抬了一下头,好像目光能向枪口抗议似的。
这一次抬头,让他看清了路面的情况。在二十米开外的人行道上正是一家银行,银行门口一个男人端着一把黑乎乎的长枪对着他们,另一个看似他伙伴的人双手握着手枪,却枪口朝地,站在他身旁。
这时从银行里走出来了第三个人,他拎着一个口袋,似乎在朝同伙吼着什么,说的似乎是“谁让你开枪啦”,但也可能仅仅出自一厢情愿的幻想。开枪的第一个人受了呵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三个人都带着头套,而路边有一辆没挂车牌的黑色轿车看似在等他们。
抢银行?!那为什么……以为我们是第一批来阻止的警察吗?冤枉啊!我们只是凑巧过路啊!
等等,我们是过路,但真的是凑巧吗?难道发生这一切是……
陆仁甲此时无比想看一眼娃娃脸的手表,但戴着它的那只手正伸向前排……不!它收了回来,带着那把手枪。陆仁甲把全部视线集中到那移动的手腕上,努力分辨上面的分针和秒针。现在是两点二十……
砰!娃娃脸双手握枪,打出了一颗子弹。
一秒以后,刚刚沉静下来的散弹枪就做出了新的回应,不同的是在散弹枪一发与一发之间的间歇,还夹杂了手枪的快速射击声。
尽管这些受到惊吓以后的乱射只有极少几发命中了车内,但金属、塑料、皮革、人血和骨片仍在车厢的狭小空间里飞溅开来。娃娃脸的射击招致了严重的后果,更糟糕的是,看样子他打出去的那枪给对方造成的损害为零。
陆仁甲在心里把这个刚刚暗自佩服的男人狂操了一万遍,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他果然立刻死了。
一颗子弹从他的右眼上方穿进了脑袋,另一颗打中了他的双下巴,他呼出的最后几口气从那个洞里喷出不少血沫子,如果不是被枪声掩盖了,那种漏风笛子般的声音应该刺耳非常。
但那些戴着头套乱射的人并不知道他死了。因为没有一条“刚才您已爆头了玩家娃娃脸”的提示会在半空中浮现,向他们汇报战果。他们还在继续朝这里开火,只不过从胡乱扫射恢复了镇定,次数更少,但也更精确了。
陆仁甲抱着头蹲在地上,只怨自己不是一颗弹子球,可以不起眼地滚走。在他鼻尖前方五厘米,娃娃脸握枪的左手无力地耷拉着,偶尔晃动一下,提示它连接着的躯干又吃了几颗子弹。此时此刻,陆仁甲终于可以在那块静止不动的手表上看清楚秒针了。
现在是两点二十分十九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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